也就是这里的村庄被拆迁后,郑店子在两河之间成为了一座幽隐的孤岛,被近在咫尺、无所不能的人类文明所暂时搁置,除了个别未撤离的土著渔人和外来的垂钓者之外,这里人迹罕至,在废墟和荒原中度过了一段自由自在的蛮荒时光。
五年前,郑店子开始举村拆迁,村民们走出了这片相对封闭、交通不便,甚至没有一条水泥路的村落。由于地处两河交汇处的三角洲地带,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得城市决策者们对于拆迁后做何用途、如何开发,一直非常慎重,生怕有不良开发商暴殄天物,损毁或浪费了这块风水宝地。虽然在招商引资的大潮中,郑店子也曾“老大嫁作商人妇”,有外来投资商已在此拉上围墙,建起板房,准备大兴土木,但或许是因为在开发保护上没有与地方达成一至意见,而使合作中途流产,也使郑店子能够在深闺中守身如玉,静候命运中贵人的到来。
四年时光,任由自然原始的力量统治、蔓延,芦苇和杂草疯长,野鸟和虫类徜徉,几棵高大的树木骄傲地站立着,成为这里风姿绰约的地标性符号。个别残存的灰色土房或瓦房,那条轮廓犹在的村间大路,以及被芜草半掩、随势就形的曲折小路,这些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,随着主人的离去,如同没有灵*的躯壳,迅速颓废和衰落起来,好像随时就会被这里扩张的草木吞噬一样。
曾经有一段时间,有大型卡车呼啸驶入,将别处运来的建筑垃圾和渣土,一车车卸到郑店子中南部位置,平地隆起了两米多高的大片土堆,以外来强势的姿态霸占了原来的地貌,但很快,这里的土著植物发起了大规模的反攻,仅一个春秋的更迭,就以燎原之势整建制地俘虏并覆盖了这片三个足球场大的高地,芦苇、茅草、青蒿,都是以不屈不挠、斗志昂扬姿态在茂盛生长着,士兵一样,旗帜一般。
那棵桐树,在郑店子那里远远站着蛮荒时光的郑店子,高低,起伏,弯曲,纵横,是按照自然的生长规律而非人为的思维来布局的,处处是野蛮力量发威、作用的结果。犹如一片未知的神秘国度,让人一眼看不透却又禁不住有一种想去探幽的冲动。实际上,走进郑店子纵深地带,不同季节总会有不同的惊喜,“泥土高溅,扑打面颊,活在这珍贵的人间,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”,野生的枸杞、杨槐花、楮不揪、榆钱子,更主要的是那里的水光树影,流水白云,还有群鸟纷飞、曲径通幽,让人如同穿越时空,恍若隔世。
这几棵树的在不同季节里的不同姿态。现在已经不在了当然,走进蛮荒时光里的郑店子,也难免让人有些提心吊胆。这里一不留神会有猛犬向你狂吠,有蚊虫对你偷袭,还可能会有蒺藜或荆棘沾上你的衣物甚至划破你的皮肤。有时,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水畔地埂或低洼水滩,丛林探险一样,还真要有一些预防不测的思想准备,但是,这何尝不算是一次风险有限的野外生存微训练呢?
这个初秋的一个傍晚,我骑行来到郑店子,这里已经是整饬一新。这场开始于去年的大手笔的景观改造,使郑店子结束了四年的蛮荒光。驶入的大型机械以势不可挡的洪荒之力,推平了高岗,整理了沟壑,美化了河堤,许多银杏树和一些景观树温文尔雅、很有章法地排列着,已经成为这里新的主人。新植的草皮、花木,新建的凉亭、长椅,一切是那么赏心悦目。蛮荒时光的郑店子已存在于拥挤的图片库和精神世界的记忆里。眼前,郑店子由一位纯真、野性又有些潦倒的村妇,变成了一位秀丽、端淑、精致的大家闺秀。
一河之隔是喧嚣都市,两水之间如世外桃源。头顶一弯新月当空,身边几多灯光阑珊。我和同行的蒋老师情不自禁,拿出随身携带的白酒、小菜,席地而坐,对饮起来。
下面这棵老柳树,在整饬后的郑店子被幸运地保留着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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