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药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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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4/5 18:56:00

坝上的秋收冬藏

杨不扬

打草。坝上在立秋以后就开始打草了。打草之前买的新钐需要开钐,在大磨刀石上开刃磨锋利,旧钐也要磨快。钐刀长约2尺,刀身薄而轻,钐杆两米多长,在头儿上用两个相隔半尺的铁箍箍住一个半尺多长、半寸宽的铁条,与钐杆贴在一起,钐杆处削平,把钐的大头儿插入铁条与钐杆的缝隙处固定住,钐刀与钐杆呈90多度,在钐杆头儿拴1尺多长的麻绳,另一头拴个竹棍儿揻成弓形固定在钐杆上,钐弓中间还要拴根绳,绳的另一头拴在钐杆上,钐弓与钐刀也是90度,钐弓的作用是钐刀割下草,钐弓能给拢到一起。

生产队将会打草的壮劳力组织起来,从山下走到山头儿,稍事休息就开始开钐,一人在前弓着腰像抓竹扫帚扫当院似的打草,钐刀要放平,手要攥稳,劲儿要使匀,否则容易“剜萝卜”(把钐刀弄折)或草茬高低不一。另一人在后面紧跟,两人一个用左手钐,一个人用右手钐,一个前面打一个后面掏扶,就这样刷——刷的往前打一趟草就打出来了,后面掏着打的往往要比前面的累很多。当都打到坡底下时,再都扛着钐到梁头上,喝点水,磨磨钐。由于钐杆是贴着肋巴用力,常常要用双层口袋片做一个方凳垫状的东西,绷上带儿斜挎着以护肋巴。打草这活计也挺热闹,从梁头草能挂住钐的地方开始,雁别翅似的一个撵一个的打下了山,叫儿撒欢的很是热闹。

山上打完的草,一趟趟的犹如一条条草龙。当草晒干时,生产队组织妇女到山上敛草铺儿、挆草垛,草垛要挆瓷实、光滑,以免进去雨水捂了(发霉)。草趟里往往有蛇,妇女们需扎紧裤脚,多加留神。

割地。当莜麦、麦子虎皮色,大地一片金*,莜麦籽粒硬实、小麦炸芒时,就要开镰了。农谚云:“三春不赶一秋忙。”秋收季节要抢时间、争速度,你追我赶。开镰要先拾弄好镰刀,有在供销社买现成的镰刀,也有用钐刀?的(一张钐能?3个镰刀片)先割莜麦,因为莜麦怕大风饶,莜麦铃铛儿(穗儿)被风一吹,籽粒掉落减产。莜麦秸秆相对麦秸软些、好割些,坝上地垄又长又宽,有的两根垄就1亩地。一般是8根垄1趟地(也有10根垄1趟地的,中间2根两边各4根,几根垄一趟要根据庄稼薄厚高矮而定)。8根垄一趟开趟子时一边3根垄,中间两根垄(割1根,葽口1根,葽口指的就是割一段掏割一个豁口,以便横放割倒的庄稼)要用两手拔下两把稍高的莜麦,在鞋帮上磕磕根部的土打上葽子放在地上,葽子上面放割倒的庄稼。等到其它垄割完就从地的一头儿,边割葽口剩下那根垄的庄稼边捆莜麦个子。如果莜麦稀稠高矮适中,镰刀又快,猫腰低头,抢镰割起来燕儿不下蛋儿,一会儿从地这头儿就割到地那头儿,不带直腰的。也有割地不顶劲儿的,割一段就想直腰,看看别人都在割只好又割,俗话说:“不怕慢单怕站,”这样肯定是会被别人落下的。当镰刀不快时,就要边歇着边磨镰刀,因为:“磨镰不误砍柴工”吗?快手割莜麦一天能割3亩,整劳力平均割2亩多。

人们一块地一块地的割,割完莜麦割麦子。豌豆熟了开始搂豌豆,豌豆秧儿已瘫在地上,一手抓秧儿一手用镰刀贴地皮儿搂,堆成铺儿,割蚕豆也要堆成铺儿。荞麦成熟后,最好要起早或阴天割,以免掉粒儿。莜麦、麦子割完就开始码地,两边相对的码成两码,每码25个莜麦或麦个子,这样正好装一牛车或马车。胡麻割的最晚,大多都要用钐打,打成趟儿,码成两大长铺儿,中间留出走马车、牛车的地儿,以便拉地时在两边装车。

起山药在最后比较麻烦,前面牛(马)犁杖挑过,后面跟三五人捡山药,捡满筐倒在空地上,有专人赶带围子的马车装山药,装满车后赶回卸到生产队的窖旁,有十个八个的妇女煞山药(把小山药挑出分给社员喂猪,大山药入窖里)。

拉地,在开车拉地之前,要把场院清理好,场院墙塌的地方垒齐,用马拉上碌碡一圈圈的杠场,把场院杠平压实,不起尘土不易出坑,光滑如镜方可使用。

场院准备好,牛车马车绳套齐备,就开车拉地了。先拉完豌豆、蚕豆、荞麦后,就开始拉莜麦、麦子,场院里留几人挆垛,一辆辆拉回庄稼的牛车马车,卸莜麦个麦个子,挆垛的一个个码紧一层层码实,垛顶要封好,我们高木梁上店生产队,在东滩大队13个生产队中是比较小的,有亩耕地,黑土地壮,庄稼长得高,赶上丰收年光麦子就有四万多个子。这样一来,莜麦垛和麦挆大约三四丈高四丈多宽六七丈多长像座小山。最后拉胡麻,地里庄稼都拉净了,就该把牲畜都撒开了。大都是:“九月九,大撒手”,就是说农历九月九之前庄稼都拉上了场。

打场,坝上在很早的时候是打连枷场。宋人范成大有诗云:“新筑场泥镜面平,家家打稻趁霜晴。笑歌声里轻雷动,一夜连枷响到明”。坝上打场却没有诗中那么浪漫。过去除地主、富农有钱人家能用马磙子打场外,一般人家全都要靠连枷打场。既便是初级社、高级社,也是用连枷打场为主,成立人民公社后,牛马逐渐多了,连枷才用的相对少了些。

连枷是由连枷杆、连枷轴和连枷拍组成。连枷杆杈把粗细,较为光滑,长4尺左右,头儿上有一个孔,安连枷轴。连枷排大多选用二母指粗一米多长,用3根或4根麻劈子、紫桃条、蔡木条、楛梨条等木棍儿做,将连枷拍子棍儿排好,用生牛皮筋编排连枷条绑牢,连枷拍长一米左右(连枷排要比连枷杆稍短一些)。牛皮筋是臭皮匠把宰杀的牛皮,在水塘里泡几天,以便皮毛脱落。然后用大铲铲掉皮里的肉,再用带制子的刀转圈儿割,割好的牛皮筋趁湿乎绑连枷条,牛皮筋晒干一收缩,连枷拍才又紧又结实。如没有现牛皮筋(湿的),买4两干牛皮筋泡湿就能缠一个连枷拍子。再说连枷条儿,粗点儿的有3根就行,细的4根即可。南方用细竹棍儿做连枷拍,也有5根的。二年生的蔡木条,把根部的疙瘩带上,绑连枷拍子时疙瘩朝下。有疙瘩挡着,打连枷时才不至于使牛皮筋突撸。麻劈子、紫桃条与蔡木条一样,都属于硬木之列,硬而不脆,禁拍打皮实。连枷条有买的,有去坝下山上砍的。连枷杆由连枷轴组合到一起,双手抓住连枷杆,将连枷排抛过头顶用力拍打到地上的庄稼上。

打连枷场,可不是件轻松活计,要在“三星晌午”之前(夜间三四点左右)起来摊场。把麦子或莜麦葽子解开,第一趟儿穗头儿与第二趟穗头相对搭,第三趟儿穗头儿搭第二趟儿穗尾,依次类推。要抖搂好,薄厚均匀,太厚了打不透,太薄了又不出活儿,还容易损坏连枷拍子。过去天冷,人们穿的身稍儿又赖,手冻得像猫咬一样。

打连枷场要两人对面打,拍子撵拍子压住茬口儿打。可以4人一组、6人一组、8人一组等,两人相对连枷拍子飞舞,一排挨一排的打到庄稼穗上,边打边往侧面挪。打完这面再翻过来打那面,直到打干净为止。打连枷场是十分累的,打一会儿就浑身是汗。虽冬寒实冷,有的年轻人还是要抡了棉袄铆劲儿地打。一般情况下,太阳冒红就能打出头遍。回家吃完饭,二遍翻过来就好打了。打完抖搂秸子、扬场、装粮食,收拾利索也快到下午两三点了,该吃晚上饭了(坝上冬天习惯两顿饭)。为啥要起五更摊场打场呢?因为庄稼垛起来容易返潮,另一方面有的庄稼本来就不干,再加上白天天较短,黑夜趁冻打冻干儿。一般身强力壮的棒小伙子,攒足劲儿一天最多能打60个麦个子。如果4个人每人平均能打50个麦个子。人越多平均打的越少,因为一方面体力不一样,另一方面有藏奸的。打连枷场往往是一气儿打完,中间不休息,因为浑身都是汗,一休息会凉的不行,容易感冒。听岳父讲,他十五六岁就开始打连枷场,一场打下来白毛是汗,回家早饭能吃三四碗莜面苦力够二斤,可见这活儿累的程度。

坝上磙子场是指单马拉的小碌碡、双马拉的大碌碡和牛拉的小碾轱辘。磙子也叫碌碡,是由石匠在大石头坑子凿的,有青石头的,有白石头的。一头儿大一头儿小,轧场时小头儿朝里,马拉着好绕圈儿。小碌碡小头儿六寸大头儿八寸,大碌碡小头儿一尺大头儿一尺二。碌碡两头儿镶上铁磙窝子,碌碡框上安有铁磙脐子,安好以便马拉着转。用磙子打场,比连枷场是一大进步,也大大的提高了工作效率。

打滚子场也需要起五更摊场,把庄稼的葽子打开,抖搂散了,别有死疙瘩蛋子,薄厚要均匀,厚度在二尺半左右,用杈子抖搂散了,一般都托马肚皮。摊场要摊成圆型,以便遛磙子人站在中心,马拉着磙子转圈儿跑。生产队的场院大,一次摊七八百个麦子,往往轧麦子要比莜麦好轧。

遛磙子之前,要让马在庄稼上转圈儿跑着造造,使庄稼稍微平实些,不扎挲舞脚。遛磙子可是个技术活,需要个精明人。既要能调理好马,还要掌握好磙子。半尺半尺的往里挪往过轧,不能跑磙子轧赶蛋了。遛磙子的人声音洪亮喊着:“喔——嗬——嗬——嗬,嘚——驾”!一甩鞭子,马蹦高撒欢的跑。马的遛绳头儿套在大鞭把儿上,马偷奸耍滑时,还要抡鞭子揍它。一匹马一盘磙子一天能轧左右个麦子,两匹马拉“二混”(大碌碡)一天则轧左右个。一盘磙子还好遛,如几盘磙子一起遛,那可就难了。往往是挑一匹好马拉头盘磙子,接二连三的多盘磙子随后,要掌握好速度、间距。一般情况下套五六盘磙子,遛磙子人容易“扒过麻”来。多的时候套七盘磙子轧,俗话说七圆八不圆,就是说七盘磙子就圆圈儿了,生人分不出头儿尾儿。当然最多的则是十一盘磙子,这就更需要遛磙子的人技术高超了。试想:一个人抓着十一根马遛绳,指挥着十多匹马(拉大碌碡用两匹马)拉着磙子转圈儿奔跑,谈何容易。听老人讲:磙子场最高超的是“三环套月”,就是在大场院上一人遛三圈马磙子(小圈、中圈、大圈)十多匹马拉着磙子有序奔跑。如果一旦发现马惊了,遛磙子的当机立断,把马遛绳套儿从大鞭把儿上撸下。一甩鞭子把马打开,以防把自己裹在当中遭遇不测。马四散逃开有可能撞断马腿,也有可能碌碡与碌碡撞在一起,撞断了碌碡。再说牛磙子因为牛有劲但较慢,一般轧豌豆、蚕豆、胡麻比较合适。

轧完头遍场,马歇着人们开始起秸子。把轧净的秸子抖搂出去,再翻过来轧二遍。二遍比头遍好轧多了,轧完抖搂净了,堆起来就开始扬场了。

脱谷机场,经历了大脱谷机、“一股牛”脱谷机和半辅式脱谷机。

大脱谷机是公社成立了拖拉机站后,每个站有四五台,轮班到各生产队打场。由“东方红”链轨或胶轮拖拉机后皮带轮带着大脱谷机打场。

大脱谷机打场,需由几个生产队的壮劳力凑到一起,分两班倒,人闲机器不闲着,一班需要三四十人。有砍垛的、运个子(麦个)的、喂口子的,喂口子的比较累,喂的越快打的越快。有扒糠、拖糠的,有扒秸子、拖秸子的。机器轰隆隆一响,手忙脚乱,人喊马叫。拖糠要用马拉刮板往走拖,拖秸子要由一人牵马一人或二人在后面,用大绳兜住秸子,用木棍别上往走拖。大脱谷机每小时能打多个麦个,脱谷机上有风筒能直接把糠吹老远,但打快了容易堵糠,有时索性把风筒卸了打的痛快。倒班吃饭,一般是炸油饼、蒸馒头或擀荞拨面,在大锅里这边下锅那边捞着吃。也要杀羊,羊肉炖土豆、大萝卜、疙瘩白。大脱谷机打场痛快,但需要人手多。往往要两三个生产队的劳力聚到一起,由于人多,又不是一个生产队的,很难协调调度,遇上出工不出力的,机器放空转儿不出活儿,不过一般的生产队一天一夜就能打完莜麦、麦子。

“一股牛”脱谷机比较简单,由喂口台、滚筒和出秸子出糠的地方组成。由12马力柴油机带着,基本上每个生产队一台。这种机器前边喂麦子,后边连秸子带糠混在一起一股脑出来所以叫“一股牛”。因为秸子往往裹粮食,所以抖搂秸子需要十多个人。喂口子的都是壮劳力,两人一班(一个递个子解葽,一个往机器里喂)。喂口子也是要有技术和眼力价的,喂少了机器转空转儿效率低,喂太多了容易把机器憋灭火。同时注意安全也很重要,这类机器在农村伤了很多人。有的手被带进去铰烂,有的胳臂被铰掉成了残废。这种脱谷机每小时能打个麦子。

半辅式脱谷机,这种脱谷机比“一股牛”的又先进了许多,功能和形状与大脱谷机相仿,要比“一股牛”安全些。这种机器每小时能打个麦子。前边有传送带往口子里送个子。后面出秸子,侧面出粮食、糠。糠里有粮食20%左右。因为“一股牛”、半辅式都是本生产队的机器,人也是本生产队的人。早晨不用太早,吃完早饭开始打,打到两三点钟吃晚饭,吃完晚饭再接着打,八九点钟才收工。然后由两人看场,以防着火、偷盗和牲畜糟害粮食。

在打场的同时,还要抽出些人扬场。扬场的主要工具是木锨、大芨芨草扫帚、簸箕、大铁长筛子,要选有风的时候扬,扬场是技术活,扬起的粮食扇面状,落下形成一趟线,同时有人用大扫帚轻轻地打掠,把糠和芋子与粮食分开,经过铁筛筛的粮食就可以装口袋入仓了。

粮食打完后要先交公购粮,各户分口粮,生产队留下种子和储备粮。

过去坝上雪大,大集体人们出工不出力。有时庄稼被埋在雪地里,有时年前打不完场过了年接着打叫接年场,受老罪了。现如今,坝上再不用为割地打场发愁了,由联合收割机在地里随割随着就出粮食,用农用车将粮食拉回家,秸子慢慢再往回拉。有个二三十亩地,一个多小时就割完。

回顾坝上秋收、打场的过程,越发显现出改革开放带来的先进科学、先进技术,带来的富裕日子、美好生活。

合绳子。冬闲时节,把沤好的麻杆分到各户扒麻,扒好的麻按斤记工分。如果天不是太冷,就要组织人用扒好的麻用绳车子合牛缰绳和拉车、挑地的绳套、拉地的大绳等粗细绳子。

合绳子的场地大多在平整的硬地上。绳车主车固定在木车轱辘上,主车就是一根横木上有若干个带钩的铁锭子,每个钩子上固定一根专续麻经子。操作者用多孔的木板套在铁摇把上,按顺时针摇动,钩子上的每根麻经子逐渐上劲,后方的副车就是一根竖木安在丫把叉顶头上,竖木的上方有一眼儿放一摇把子,以便合绳子时紧绳子用,丫八叉上压上沉重的石头。在转动和拉力的作用下,就会因麻经子紧缩向主车慢慢移动,几股麻经子很快就上劲了。这时,在副车的一端,一名有经验的合绳能手,用一个叫瓜(也叫滑子,圆锥状,上面有槽)的合绳工具,先合小股,后合大股。合股时把各股的经子依次定位在瓜子的棱槽间,这时主车的摇车手放慢速度顺时针转动,副车的操作者,称其为“猪尾巴”,他的任务是逆时针转动着数股经子合在一起的锭子。为了防止中间的麻经子缠在一起,有一个人来回巡视。随着手持瓜的人小心翼翼地把持着瓜向主车缓缓移动,他身后若干股麻经子就神奇地变成一根纹理密实的绳子了,大多数绳子都是由3股绳经合成的。

丰宁县委办史志科手机.7.22.

从左至右马铁松老师作者和刘泉

杨不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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