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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2/8/8 17:35:00

苗医田小俊和石敦平上山采摘草药。组图/记者金林实习生丁崧

血三七,钻节风膏中最重要的一味珍贵草药。

去湘西,很少有人会在花垣镇停留。或者直奔边城,或者去往十八洞村。

作为城关的花垣镇,在当代旅游语境里,常常被忽视。这是县城城关共同的尴尬,城市发展损毁了历史和自然景观,却又不足以以城市的新形象吸引游客。

从长沙出发,到花垣镇,需要六个小时的时间。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这里是难以到达的苗疆。花垣镇,因镇压苗民而建,而最终成了苗汉交融的中心,花垣河,把苗疆与世界联系在一起。矿产开采把这个小镇推向顶峰,尘埃落定之后,小镇重回平静。

“《还珠格格》里尔康的原型,就死在花垣”

花垣镇,与湖南其他的县城没有太多区别,除了偶尔穿着苗服经过的老人。他们对普通话习以为常,即使是当地的西南官话也非常好懂。当地的苗医田小俊是个怀旧者,带着我们去看老街,“老房子都没有了”。他带着我们穿过古老的五拱桥,是浮桥街。浮桥街的布局没有改变,依花垣河而建,沿着码头一路延伸,只是,码头已不再,老街上零星的几栋木屋几乎倾颓。唯一一座清代青砖建筑是陶家大屋,能依稀窥见老街曾经水运的繁华。花垣河对岸是保靖清水岗,一桥相连。明朝时,花垣镇是保靖宣抚司的花园所在地。

花垣镇,并不是一个以水运而生的小镇,而是因为战争。从春秋战国开始,一路漂泊的苗族人,在湘黔边界的武陵山区停下了脚步。到元朝时,在这个地区以腊尔山为中心,形成了一块较大的苗族聚居区,后来被称之为苗疆。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伍新福考证,“苗疆的地理范围,北至永顺、保靖土司,南到麻阳县界,东至辰州府界,西至茶平头、酉阳土司,东南到五寨司,西南到铜仁府,经百二十里,纬千二百里”。包括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的凤凰、花垣、吉首三市县,贵州松桃苗族自治县,以及相邻的保靖、古丈、泸溪、麻阳、铜仁、秀山等部分地区。苗疆苗民为编户入籍,未服王化,被称之为生苗。

明朝赶苗拓业,进入这片自由之地。

洪武元年()置崇山卫于老城(今吉卫镇老卫城),后撤卫改置崇山千户所。明洪武三十年(),置镇溪*民千户所于所里(今吉首),分镇溪崇山寨为十里,自高岩河分界,下四里为今吉首地,上六里为花垣镇。今花垣县域,旧称“六里苗地”。六里苗地让明朝镇守者伤透了脑筋,驻守当地的官员上奏诉苦,说下四里的苗民比较遵守汉法,只是与交界的永顺时有摩擦;上六里苗就比较伤脑筋,表面上服从,背地里却又反叛,还时常受永顺苗的挑拨,攻击保靖。招抚反复,无可奈何。

直到雍正八年()才算“抚定六里生苗”,两年后设永绥厅,治所吉多平。虽然钦定“永绥”,却并不能保证六里苗地的安定,时有苗民反抗清廷。最大规模的一次苗民起义发生在乾嘉年间,年,永绥厅雅酉花瓜寨苗民首领石三保与乾州吴八月、凤凰吴天半、松桃石柳邓等发动了大规模的反清起义,起义持续了两年时间。云贵总督福康安、四川总督和琳也是因为镇压苗民起义劳累而死,所以当地人总会说:“《还珠格格》里尔康的原型,就死在花垣。”

乾嘉苗民起义被镇压后,镇守苗疆者觉得永绥厅治所“孤悬苗巢”,四周都是苗民,于是在花园设绥靖镇,筑石头城,把永绥厅署从吉多平迁到花园。据老人们回忆,石头城四个城角加宽加厚形成一个方形平台,外侧砌有城墙垛子,便于士兵站岗放哨。有五个门,东门叫“太平”,南门叫“镇定”,西门叫“归化”,大北门叫“拱辰”,小北门叫“迎恩”。年,才把永绥改名为花垣,只是,花和垣,都早已无处找寻了。

花垣河,让小镇与世界相连

花垣镇因战争而生,却也因河而兴。花垣河发源于贵州省铜仁松桃苗族自治县冷水溪乡,流经松桃县、重庆市秀山县、花垣,在保靖注入酉水,经沅江而进入洞庭,通江达海。

在湘川公路修建起来之前,花垣,就靠着滩多水浅的花垣河连通着世界。桐油是花垣的特产,源源不断通过水路贩运到远方。据《花垣县志》记载,上个世纪20至30年代出口最盛,戴礼记、祥太和等商号,将在本地购进的桐油运往常德,再转武汉交给洋行买办,年销售量达到桶左右。南北货、洋火、洋布也顺着河流进入曾经被隔绝的苗疆。抗战时期,小镇曾迎来短暂的繁华,沿海城市的难民涌入这座小城,一时商业繁荣,旅馆林立,新奇的照相馆第一次在小镇出现。抗战结束后,难民们陆续离去,沿海城市的商业模式、新潮思想却早已在这里埋下了种子。

在花垣镇,我们很难找到那段历史的记忆。见到更多的是城边废弃的矿厂。花垣县有“东方锰都”“有色金属之乡”之称,锰矿储量居全国第二位,铅锌矿储量居全国第二位。在上个世纪70年代,开始对锰矿和铅锌矿浅层次地开采与加工。上个世纪90年代,花垣县甚至作为全国“国矿民采”先进县,召开全国性的典型招待会,淘金者蜂拥而至。“国矿民采”创造了无数的创富传奇,“你别看花垣小小的县城,不知道有多少身家上千万的老板。”一个曾经投资过矿产的当地人跟我们说,“投资五百万,一个月就能回本。”从他激动的话语中,我们依旧能感受到当年的狂热。进入新世纪,“环保风暴”来袭,小矿厂被关停。

小镇被时代挟裹、抛掷,终于重归平静,这是小镇的蛰伏。

撰文/本报记者唐兵兵

参考资料:《明代湘黔边苗疆堡哨边墙考》伍新福《花垣县志》花垣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《苗疆屯防实录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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